【韫玉阁】记得那年中考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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贾云
时间总不可捉摸，向前看，未来似乎遥遥无期。可猛回首，我们会发现几十年时光仅在弹指间。许多事，似乎是在昨天，又似乎是在梦中。不敢相信，我的中考已过去三十余年了。
我的初中在一所乡下中学（南陈集中学）。我初中语文数学老师都姓陈，一位叫语文陈，一位叫数学陈。语文陈也是班主任，一个小老头。他总是一脸严肃，如父般严格细致。他很有经验，教语文更有一套，可惜我初中时没有认真听。每次回想起初中时浪费掉的语文课，我常是“终身遗憾”。
农村孩子普遍都走读，小伙伴们常踩着早读课铃声，气喘吁吁地冲进教室。先避开老师严厉的目光，慌慌张张的跑到自己的位子。装模作样地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，一边喘着气，一边读起来。读着读着发现这不是自己要读的书，等老师目光转过去了，才赶快地换成自己想看的书。于是咿咿呀呀的读书声便乘着暮春温暖中透着热烈的阳光塞满校园。初三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。初三是闻油墨香最多的时光。那时没有现在的复印、打印条件。偏偏初三要做好多练习、刷的题量又很大。在农村，几乎没有家庭会给孩子买课外的辅导书，一切全靠老师。好在老师都很负责也非常的辛苦。他们会在前一天晚上熬夜搜集下一节课要用的练习题，然后自己去手写制版、再用老式的油印机一张张地印刷。当时最讨厌也最不喜欢的老师是数学陈老师。他天天上课都有额外的练习试卷发下来，似乎永远也做不完他的练习。小伙伴们都在想，这陈老师下课了怎么就没个“正”事，老是出试卷为难人。
许多小伙伴都恨数学陈，包括我们班的大聪明张明冲——班级最调皮的学生。他也许有多动症，没有一节课他能安稳地听完，他不是要逗逗左边的大头，就是捣捣右边的小伙伴。陈老师看到他伸手又要捣乱，气得一支粉笔就砸了过来，陈老师也许练过套圈，那准头没得说。常常精准击中目标。“张明冲，你给我老实点，不听出去……”陈老师嗓门大，一呵斥，张明冲就变成了木雕，老老实实地不动。可惜陈老师一转脸，他就又原形毕露了。不过，陈老师喜欢他，因为他考的成绩总是很好。张明冲是班级里“无恶不作”的学生，也是学习成绩名列前茅的学生，你说气人不？今天张明冲已经成长为一名人民教师，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管教那些调皮的孩子。
听得最入神的是语文作文课，语文陈一般举个例子，告诉我们开头怎么写、中间怎么写，有时老师还会讲范文，他讲得细，随口就说出好几种开头方法。听讲的时候感觉作文太好写了，感觉只要把老师的话记下来就可以。可是真的动笔了，笔就停在作文本上，怎么也动不了，不知道从何下笔。仿佛什么都可以写，却又不知道写什么。磨到下课，才胡乱地凑一篇出来。语文不仅作文写不出，那文言文也背不出。很喜欢上文言文课，总能知道一些名句出处，然而总是记不住，或者记混了。碰巧记住了，考试常乱配鸳鸯，好不容易配对了，句中错了一字，又得不到分。那时总认为自己在语文上下了功夫，但是一考试就不出成绩。初中学语文就是在又爱又恨的磕磕碰碰中度过。
上午第四节课，或者下午第三节课，一般安排的音乐、美术、体育或者自习。不过你放心，这些老师一个也不会出现，语文陈和数学陈总是不请自来。特别是数学陈老师，他不紧不慢地进门，四下瞧瞧，见教室里没有老师，那表情瞬间兴奋起来，如同小偷见着宝，小狗捡了骨头，小猫逮了老鼠一样。“同学们，你们看……”不知何时，他已在黑板上写了道题目。“上次练习，我发现大家这题错得挺多，怎么都讲了好多次还错呢……”“今天再讲一遍，最后一次，就最后一次……用心听，很快就讲完”。于是写作业的停下笔，闲聊的闭了嘴，嬉闹的归了位。但是陈老师一讲就停不下来，根本停不下来，一题讲完，同学们松了口气。谁知道他又丝滑地接着讲下一题。我为什么记得老陈，因为他是那样的老师——占了自习课还拖课的老师。
还有一次体育课，来了两位教师，数学和英语老师。数学老师先进了教室，刚准备讲，英语老师也进来了，“我昨天就和*老师说过了，这节课我帮他上……”两位老师争两句，最后，“理亏”的陈老师发扬风格，只好“灰溜溜”夹着书本出了教室。
下午的最后一节课结束，是大约半小时的课外活动时间。这时走读生便收拾书本打道回府，极少数的住校生则活动活动去食堂吃饭了。
我没上过学校的晚自习，全是在家自学。农村人吃晚饭很迟。吃过饭再磨磨时间，等静下心来学习，常常已经是八九点钟。先做老师布置的作业，做完就做喜欢的课或者看书。但是时间实在太快，一不留神就到了夜里12点，于是赶紧上床。我小房间没有窗帘，远空许多星星总是大张旗鼓地跑进我的梦乡，宠幸我青涩的梦想。初三的一天就这么沉沉地睡去。
紧紧张张的在煎熬中度日，以为初三永远不会结束。却稀里糊涂又身不由己地进了中考考场。“一分辛劳一分收获”，如同我这样学习状态的孩子定然是进不了中专或者县中的（县中就是我们农村孩子心目中最好最好的学校），事实是一个班级也考不上几个。我成绩也考得不好，不过比较幸运考上了本校的高中，还在老地方厮混。对门的孩子就不一样，她考上了中专。那时的考上中专等于现在的孩子上了本科大学一样风光。她家鞭炮齐鸣，贺喜的人络绎不绝，我只能缩在家里，闷头睡觉。还好，再难过的时光也会绝尘而去。等我停下脚步回首，时光已远去了三十几年。
回头来看，当时如天大的中考，只不过是漫长人生中极小的一处驿站。无论结果如何，人生的脚步也不会停下。
如同长长的马拉松征途边的补给站，有人会在这一站吃点零食，有人会在那一站喝点水，其实并不存在哪一站重要或者不重要。重要的不是哪一站，而是我们一直在用心奔跑。最后的成绩是一种交代，而那全力以赴的过程，同样是一种交代。无论时光过了多少年，都没有关系，我们曾刻骨铭心地努力过，那便没有什么可后悔的，那便是最好的时光。
（作者为目耕缘读书会书友，供职于淮安市公安局。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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