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文︱宋伯航:六月高考季
又到一年一度的六月全国高考季,莘莘学子怀揣十多年寒窗苦读的美好理想,拼力考取理想的大学,为实现未来人生价值、展现青春风采,可每个学子的高考都经历过不同的抉择和难忘的记忆。
我参加高考是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,当时物资匮乏,生活相对困难。作为农村孩子,若想改变人生命运,最好的出路就是通过高考考上大学,毕业后由国家分配工作,成为名副其实拿工资的“公家人”。因此,孩子上大学成为当时社会新潮流,无论谁家有孩子上学,家长再苦再累,都义无反顾地供其读书。
在高考前的一个多月,考生进入全面复习的紧张阶段。每天早晨4点半准时到校参加跑步锻炼,开始两小时的晨读。早饭和午饭学校仅给各半个小时吃饭时间,各科任课教师轮流进行辅导授课、解题,下午6点半放学,学生们陆续回家。晚自习都在家里自学,由于能够自由支配复习时间,因此许多孩子都通宵达旦地苦读。
全班七十多名学生挤在砖木结构的教室里,学校没有集体宿舍和食堂,学生吃饭从家中自带,没有照明电上课,照明靠的是煤油灯;孩子们每天起早贪黑地往返家里和学校,要走一二十里的山路,上学路上留下了山村孩子的许多欢乐和泪水。希望通过知识改变命运,成为那一代孩子们最向往的事情。
高考前的紧张学习,就像一架钢琴上拧紧的丝弦,压得学生们喘不过气,累倒病倒不足为奇。由于我身体瘦弱,备战高考那段时间,母亲每天清晨3点起床,开始张罗我上学的早餐和午饭。为给我补足营养,母亲每天早餐为我准备一个熟鸡蛋、一碗米粥、一个白面馒头、一小碟青菜,这在当年是极为丰盛的。
这一个鸡蛋极为宝贵,因为家里油盐酱醋,都是靠卖鸡蛋的钱换来的。午饭是母亲提前备好的特殊“营养餐”,所谓的“营养餐”,其实是山村土特产。山里盛产的松子、板栗、核桃、花生、黄豆,经母亲晒干、去皮、剥开后,在村西头的石磨上反复研磨,用萝筛成为细面状拿回家。用火烧热铁锅,将其放进锅内慢炒;在炒制过程中,根据火候,再掺入少量面粉、香油、葱姜末,用铁铲轻翻炒熟后成金黄状,出锅即成。
母亲定量做一次“营养餐”,足够我食用一个礼拜,每天在家吃过早饭,她总会在我的书包里塞进一小袋“营养餐”。在校午饭时,我拿出铁碗到任课老师办公室里,把“营养餐”用开水冲开,即成一顿美味;而在今天看来,也称不上“营养餐”,甚至谈不上色香味俱全的精品美食。
有时母亲怕我复习寂寞,会腾出时间陪读,边缝衣服边叮嘱我要认真做题;母亲虽然不识字,但仍不时地拿起我的作业簿指点着,这道题做错了,我反复检查后,并没有发现错误,她又拿起桌上的教科书要求我对照书本再仔细检查。当我发现母亲把书本拿颠倒时,心中的嬉笑伴着一股莫名的痛,对母爱衍生出更多的理解。
考试结束后的那段日子,让所有考生饱受难熬的等待。那是八月初的一个中午,乡上邮递员到我家说是有挂号信签收,父亲拆开信一看,是省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,他急忙让母亲到我割牛草的山坡上叫我回家,父母喜悦的心情难以言表。为庆贺我考上大学,父亲卖掉了小牛犊,置办了酒席,宴请了所有亲戚和四邻八舍的乡亲。
我如愿成为第一个走出我们山村的大学生。大学开学报到的那天清晨,父母和村民们送我出远门。父亲默默地扛着行李箱走在前面,母亲与我跟在后面,并肩而行,她语重心长地说,娘在行李箱里放了十斤“营养餐”,如果在学校吃不饱,可以拿出来充饥,还能解决饮食上的水土不服;母亲说这话时,我心里一阵酸楚,差点落下眼泪。
如今,距离我当年参加高考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年。往事虽已斑驳远去,但悠悠时光仍然唤起了我当年参加高考的记忆,那段在心中尘封的难忘岁月,我永远不会忘记。
大暑节气
作者简介:宋伯航,新疆。
大暑节气来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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